一、我是真想和你——
“我看你活得有点累——” “没办法,也许这就是命——” 汤娆有些无奈地回答着孙健, “我不知道邢达哪来那么好的福气,你宁愿跟着他受穷,也不接受我。现在他人都死了,你仍不接受我,这是为啥——” “他儿子还没长大!” “我和你一同养他的儿子行不?” “不行,我怕你嫌他不是亲生的——” “怎么会,我又没孩子,肯定会拿他当亲儿子的。” 孙健说得有些认真,汤娆动摇了,“你别那么急,我回去问问儿子再说。” “你问他干啥,婚姻是两个人的事。” “你别逼我,我现在不是姑娘,我是有儿子的女人,我不能不顾我的儿子。” “你别生气,我等,我等,等你问了儿子再说——” “谁要你等,你家里那么富贵,去找个小姑娘也不成问题——” “我学到了你当年追邢达的那种耐心——” “你不觉得话说多了点吗,别再说了,我儿子要回来了,你请回吧。” “好的,过几天我再来,你好好给儿子说说,我是真想和你——”
二、等我长大了,就去赚钱来养你
“子序,妈想嫁人,你同意吗?” 汤娆试着问儿子,她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,还有点忐忑。儿子回答得很干脆,“不同意!” “妈是想给你找一个有经济实力的后爸,以后上大学,甚至出国留学,都不用担心没钱。” “你就那么想嫁人吗?心里不再有我爸了?” “你爸都死了六年了,离我们渐渐地远了,我心里虽然有他,可更多的却是你。我经常都在想一个现实的,越来越近的问题,那就是,我一定要赚足够的钱,好让你读上大学,妈一天打三份工,够累的。” “妈妈你辛苦了——”子序走到妈的身边,紧紧地挨靠着她,还用那稚嫩的小手去抚摸着她的脸。“我不读书了,你不用那么辛苦地去赚钱,等我长大了,就去赚钱来养你。” “我要是给你找个后爸,就不会那么辛苦了——” “那不行,我宁愿不读书,也不想让别人,占了我爸在你心中的地位。” “儿子,妈可以答应你不嫁人,但是你不可以不读书——”
三、——我儿子不同意我嫁人。
孙键又来到汤娆家里,又问起他俩的事。汤娆直接答道,“对不起,这事我不能答应你了。”孙健问道,“你儿子不同意?” “ 嗯!我儿子根本就不同意。” “你就那么听他的,你得为你自己作想,不能光为了儿子,你一天那么拼,那么累,时间长了会把身体拖垮的——” “没关糸,谁让他是我儿子,儿子是我的希望,我的依靠,我的生命。如果他不能有个好的前途,那就是我的罪过,我的无能——”
两人正说着,儿子回来了,“子序,这是孙叔叔,你爸的同学。”儿子斜睨了孙健一眼,不屑地对他妈道,“爸的同学!怕是你的同学吧。” “那也对,我们三人都同在一个学校,还是一个班的。” 孙健说完,子序便道,“哦!你不会就是那个,老欺服我爸的同学吧。” 孙健回道,“我哪能欺服他呀,每次和他发生矛盾,都有你妈帮着他——” “这叫夫妻同心——” “他们那时还没成夫妻。” “最终成了呀——”
四、你好像关心的不是我——
“你爸一直身体不好,婚后老是生病,记得生下你没多久他就死了。” “那是被你给气死的。” “这就不对了,自从他生病,我就常来看他,还送东西——” “你现在来是做啥?也是看我爸?” “那是看你,你跟你爸一样,也常生病 。” “他是我爸,和他一样有问题吗?” “没问题,我只是关心你。” “你好像关心的不是我——” 汤娆见二人说的话不对劲,怕他们会发生矛盾,“大人的事,小孩子家别管,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读书。” 子序对他妈说的话不太满意,“好好读书?我能好好读书吗?” “你要妈怎么样吗?我的小祖宗耶!” “我不要你再在孙家的公司上班,明天就去辞职,不然你永远也别指望我好好读书——”
五、她背负着生病的儿子,在雨中艰难地走着——
“儿子你要好好的,你一定要好好的,妈这就送你去医院。”汤娆用一件塑料雨衣遮住儿子,然后背负着他,冒着大雨去到公路边上等车,希望能有一辆出租车过来,可是等了很久都没等到,她不想再等了,打算冒着雨,徒步把他背到医院去。
子序虽然只有十三岁,可体重也不算太轻。汤娆那羸弱的身子,背负着儿子显得有些吃力。她没有别的办法,只有背着生病的子序,继续在雨中艰难地走着——
忽然间一辆黑色的小车停到了她的身旁,车门开了,下车来的人是孙健,汤娆高兴极了,“怎么是你?快送我儿子去医院——” 孙健用一根指头挡住了她的嘴唇,“嘘!”了一声,让她别说话,然后把她母子弄上了车——
六、我儿子不懂事,你别和他一般见识——
“你儿子好了吗?”孙健在微信上问汤娆,“好多了,那晚怎么就那么巧,真是要谢谢你。” “你太客气了,同学之间,举手之劳,哪用得着谢。子序知道是我送他去医院的吗?” “不知道,你对他那么好,还怕他。” “我怕他干啥,我是怕他又找你的事。” “能找我多大个事。” “自从离开我公司后,你就少了许多收入,我本想每月支助你一点,只是你那儿子——” “我那儿子不懂事,你是长辈,有得罪你的地方,希望别和他一般见识就好——”
七、——你只管好好读书,不然妈就没你这个儿子——
“妈,我考上了一所北京的双一流大学!” “那好哇,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。妈这些年的辛苦,也值了。” 子序见到他妈高兴的样子,也和她一道高兴了一阵子。
“你几时去报到?”去学校报到便要缴钱,家里的经济收入和开支他是知道的,他渐渐地没那么高兴了,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失望,他用双手,把那张入学通知书捏合拢来,又慢慢地把它挼成了一团,然后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——他妈汤娆一看,这还了得,急忙去把那张,被挼成了一团的通知书,捡了回来。“儿子,你疯了吗,你把通知书毁了,怎么去报到?” “报到?报啥到?” “去大学报到呀!” “去大学报到?报到就得交书学费,你有钱吗?” “一时间没有,但能想法?” “你在哪里去想法?四年读完连生活费一共得几十万。” “这你就不用管了,那是妈的事。” “妈的事就是我的事。” “妈的事你不用管,你只管好好读书,不然我就没你这个儿子——”
八、妈,我女朋友叫苏宁,很漂亮的
“妈,我本科读完了,工作也找到了,是一家私营公司,待遇不错,一个月2万,过几天就去报到。你不用给我打钱过来了,也不用那么辛苦地去赚钱了。” 汤娆在微信上看到他儿子发来的信息,先是一阵高兴,稍过一会便害怕起来 。“你刚从学校毕业,什么经验都没有,人家会给你那么高的薪酬,你得搞清楚那是家什么样的企业,小心被人家骗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。” “妈你别害怕,那是我女朋友家里的企业,因为他爸很看好我,所以才给我那么好的待遇。” “你也得注意点,有的奸商是六亲不认的——” “妈你多虑了,人家对我很好的。我女朋友叫苏宁,是我们一个系的,长得很漂亮,我马上把她的照片,传几张过来,让你看看,你看了一定很喜欢她——” “我喜欢没用,只要你喜欢就行。” “你真是个好妈妈,你有空还可以和她聊聊天,我让她加你,你同意一下就可以了——”
九、你为了我已经够辛苦了——”
“妈,学校老师找过我几次,叫我, ‘ 别忙着去工作,以你这成绩最好是接着读研,将来一定会有更好的发展——’” “那好哇,去读,妈支持你。” “我不想去。” “那是为啥?” “再去读书,你又得拼命地去挣钱,我怕把你的身体累垮了。” “你得去,你若不去,就不是我的儿子。” “妈,你老是拿这句话逼我,我是真不想去,就算你不认我这个儿子,我也不想拖垮你的身体,你为了我已经够辛苦了——”
汤娆见儿子不听她的,很是恼火,她睡在床一夜没合眼,想不出个办法来,她有些气愤,儿子连我的话都不听了,这该如何是好——她打开了微信,又想跟他儿子说话,却突然想起了苏宁,‘妈的话他不听,女朋友的话怕是要听的——’
十、他要是不听,你就别嫁给他
“苏宁,阿姨打扰你一下,想和你说个事。” “阿姨你别客气,有啥事你说。” “你们老师不是叫子序去读研吗——” “这事我知道,他说你为他挣钱读大学,都够辛苦的了,哪还忍心再让你挣钱来供他读研。” “你告诉他,我不辛苦,我每月给他寄去的钱,是卖房子来的, 好几十万,现在都没用完,剩下的钱,完全够他读研了。我求你去劝劝他,叫他去读研吧。” “阿姨你把房子卖了?现在住哪里?” “我租了一间便易的小房屋,暂时住着,以后再买就是。” “你这妈妈真是太好了,以后我一定要他好好地孝敬你。” “先别说这些,你还没答应我去劝他读研那事。” “阿姨,我肯定去劝他,只是他能听吗?” “他要是不听,你就别嫁给他,也不要他在你爸那里去工作。” “那我试试看——”
十一、子序是块读书的料
女朋友的话还是比妈说的话管用,子序去读研了。几年过后,他通过了硕士,又过了博士。这些学费有许多都是苏宁他爸出的,他很快就是苏家的附马了。
子序是块读书的料,再加上苏宁她爸又舍得为他出钱。所以,他还想读,想到美国去读。苏宁爸也同意,条件是要子序和苏宁先把婚结了,再带上苏宁一同到美国去。完成学业后,回国来帮他打理公司,为了能出国,他答应了——
子序在美国HF大学,学的是高能物里,他成绩非常优秀。毕业后学校让他留校,学校给出的薪酬比苏宁她爸给的,还要多出两倍来,他动心了,他留下来了——
十二、你贪恋着高薪,就忘记了当时的承诺
“子序,我们回国去行吧? ” 子序一听很是不快,“我们在这里过得好好的,干吗要回国?” 汤娆继续道,“我爸岁数大了,管着那公司很吃力的,他想退下来休息。” “他有多大岁数?” “六十七了——” “ 六十七岁算不得岁数大,经管一个小公司应该是没问题的,你看人家李嘉诚、九十多了,据说他的总资产不下十万亿、他的产业还分布在世界各地。还有特朗普、拜登,他们都是七十大几的人了,还能管理国家,你爸还没他们那么大的岁数,而且还仅仅管着几百万资产的小企业。我看他再扛个几年应该没问题——” “几年过后又怎么办?” “还有你弟弟呀!”“我弟要是行,爸就不会出钱培养你了,你贪恋着这里的高薪,就忘记了当时的承诺,你变了——”
十三、钱还了,我就不欠他的了
“我是变了,我们家从前实在是太穷了,所以我要穷则思变,再说,人是要往高处走的——” 汤娆见子序说得头头是道,她却不认为他的话是对的,但她没说话。子序接着又道,“你放心,你爸支助我的那些钱,过两年我会如数还给他的,钱还了,我就不欠他的了——”
十四、叫你别寄钱来了,怎么又寄来了
“妈你不用给我寄钱了,我这边不缺钱。” 汤娆很多年都没见到过儿子,不管在国内也好,国外也好,每次给她寄钱去,儿子的回复就三个字,‘收到了’ ,另外啥话都没有。这次他还多回了几个字。“妈知道你不缺钱,妈是想要你回来看看我,你不知道,妈有多想你。妈又怕你舍不得路费钱,这是给你寄来的路费钱。” 子序有些不耐烦地回道,“妈!我忙得很,你别跟我啰啰唆唆的了——” “你忙很?妈想和你多说几句话都不行——”汤娆很是无奈地关上了电话。
“妈,叫你别寄钱来了,怎么又寄来了!”子序仍然不耐烦地回他妈道。“你别不要,这钱是寄给我小孙子的。孙子都四岁了,我还一次都没见过他。这点钱不多,可也是当奶奶的一点心意。” “好了,别说了!我替你孙子收下就是,没事我挂机了——”
十五、妈想把房子卖了,带着钱到你那边来
“儿子,你一天真有那么忙吗?我还听说你们要生二胎,那就更忙了。”子序只要一听到他妈的话,总是很不耐烦地回答,“就算我忙,你又能怎样?” “我想帮你。” “帮我?怎样帮?你帮得了?何况我们还远隔在重洋之外,” “把房了卖了,带着钱到你那边来,好帮你带孩子——” “你说啥?” “我想来给你带孩子。” 子序听了有点惊慌, “你先别来,让我考虑一下再说。还有,你那房子不是卖了钱,供我读大学了吗?怎么还有房子卖?” “先前那房子是卖了,之后就租房住,租房住特别不方便。后来碰到一个急需用钱的人,要以十五万的价格卖出他那二居室的房屋。我听到后,太想买了,可是没钱——突然间想到你孙叔叔,是他借钱给我,把那房子买下来的。后来房价涨了,我赚了,现在可以卖到三十五万。” “哦!” “我要把那房子卖了,就算还你孙叔十五万,也要剩个二十来万,再加上你工作之后,我也有了点积蓄。我把这些钱一并带到你那里来,等把孩子给你带大后,我也老得行动不便了,妈得靠你了——” 说道这里,汤娆的声音似乎苍凉了许多——
十六、八万美金买断了母子恩情
汤娆在家里等待着儿子的回音,等了很久,等来了。不是电话,是一封信:
“妈妈,关于你要来美的事,我考虑了很久,最后还是决定不让你来,也不欢迎你来,你来在我们这里,生活习惯和当地人不同,更重要的是语言不通,无法与人交往,根本就帮不了我们,倒是需要我们来照顾你,我们一天那么忙,哪有时间来照顾你。如果你认为你养我花了很多钱,又让我读了大学,我欠了你的,我还你就是了。我粗略地算了一下,从你生我到大学毕业——最多也不过四万美金,我现在翻倍的还给你——八万美金,够了吧。你收到这八万美金后,我就不再欠你的了,从此以后,我们就各自安好互不打扰——” 信还没看完,汤娆就倒在了沙发上,差一点就背了气,她又是气愤,又是害怕。她没有害怕过,独自一人抚养儿子的辛苦,却害怕即将要面临的,凄清和孤独。这突如奇来的变化,她一时间哪里接受得了,她有些晃糊了,她从沙发上起来,慢慢地走出了家门——
十七、她似乎在有意地折磨着自己
夏季的雨,比平时要大许多,在这种情形下,是很少有人外出的。可汤娆却似乎在雨中散步,全身都湿透了,却一点也没觉得冷,过两年就六十岁了,即便是夏天,不冷也是说不过去的,必竟是这么多岁的人了,就是小伙子淋了生雨也会感冒。
这几天她想了很多,可她啥也没想到,啥也想不到,她原本把儿子当作她唯一的希望,可如今却指望不上了,她很失望,她很怄气,怄得有些愰惚了。她似乎有意的在折磨自己,淋着雨也没让她清醒一点——
忽然间一辆黑色的小车停在了她的身旁,下车来的竟然还是同学孙健。
十八、她们都不喜欢我,说我命中克妻
“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儿了?” 孙健把她扶上了车,无望中的汤娆看到了孙健,似乎又看到了希望。她什么都没想,就把那湿漉漉的身子,整个的塞进了孙健的怀里。“我儿子他不要我了——” 说着就哭了起来。
孙健拥着一身水湿的汤娆道,“没事,你儿子不要你,我要你!”汤浇有些不信,她揩拭那混着雨水的涙水,不哭了。“你还是一个人?” “现在还是。” “为啥不找一个——” “找了,不只一个。” “她们呢?” “离的,离了;死的,死了。” “你咋就那么不会养女人?” “她们都不喜欢我,说我命中克妻,所以就都要走,走不了的就被克死了。” “我也怕你克妻——” “那我就另外给你介绍一个老头,我叫他好好地爱你就是。” “他听你的?” “可能会。” “可能会,你那么不确定,还把我介绍给他——”
十九、你就是我要的那个老头,即便是克妻我也认了
“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确定,你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,都可以不管你了。还有,我那么喜欢你,你喜欢的却是邢达。不过我知道,你也不是十分地喜欢他,是恨我老欺服他,我不知道你为啥要那么帮他,他啥也没给过你,你还给他生了个不认你的儿子,你真是前世欠了他的呀?” 偎依在孙健怀里的汤娆,渐渐地平静下来,她开始觉得有点冷了,她又似乎感觉到,‘自己辜负了孙健几十年的爱——’
“你今晚怎么又在大雨中看到我?” “我去华阳市开订货会后,连夜赶回璧阴,途中正遇上大雨,又看到一个女人,好像冒着雨在慢慢地散步,我好生奇怪,便停下车来——” “你总是在风雨中遇上我,帮助我,我们有缘,到老来都有缘,你别给我另外找老头了,你就是我要的那个老头,即便是克妻我也认了,因为我辜负了你的感情,而且辜负得太久了——” 他这才大胆地给她脱下了,那湿透了衣裳,把自己的外衣给她穿上——
二十、彻底地没有了中国人的传统——孝道
子序给了他妈八万美金后,觉得他妈赚了,得到满足了,便没和他联系过。直到五年后的一天,他接到一封信,知道是他妈来的后,便搁一边去了。苏宁看到了,“这是你妈来的信。” “咋不拆开看?” “我说过,叫她互不打扰——” “你这人怎么这样?她是你妈,再说都五年多没通消息了,你还是拆开看看吧!” 子序只好拆开了信。
“儿子:你过得还好吗?妈遵照你的意思,没来打扰你。可都五年没得到你的消息了,妈实在憋不住,还是给你来了信。
妈和你孙叔结婚了,他也老了,但很健康。他把他的公司,交给了他的弟弟,然后就带着我天南海北地游山玩水,还到过国外,我们去过好几个国家,当然也来过美国,还在你住的H市来过,孙叔想让我去你那里,我没同意,我连电话都不让他给你打,怕影响了你的生活秩序,我不再给你来信了,就算要死也要遵守你的,‘各自安好,互不打扰。
子序看完信,只说了一句,我完全不是中国人了,彻底地没有了中国人的传统——孝道。